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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风景》散文原创 作者侯保军
2023-07-06 17:36:39   来源:齐鲁壹点

故乡的风景

侯保军

故乡褐黄的乡路,像母亲做被子时缝的布带,铺在绿翠的田地,斗折西行,将故乡的田地缝成一床床绿色的被面。


(资料图)

故乡南面有一座山,叫南彩山,离我家二十多里地,传说泰山碧霞元君这位慈善美丽女子同封神榜的东岳大帝黄飞虎争夺泰山山神掌管权时比赛扔的地界远时,丢在那儿一只绣花鞋,后来长成一座像母亲蒸锅里几个的馒头形状的山,晴天时,紫光缭绕,祥云游弋,那个起伏的山也是一片深蓝,像蓝天泻下的几片蓝墨,印在大地上,像锭蓝的印章,印在大地褐黄的版图上,夏季雨过天晴,时常有几道彩虹,跨在山体上,像给它戴的美丽的发夹。

故乡南面有条河,叫大汶河,五千年文化流水自东而西,潺潺而流,许多古岩纪美丽的燕子石和古陶片,印在白细的河滩上,这儿方面有个六七里的滩,叫神滩,方圆六七里地,像李白写的“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三山在故乡北面是东岳泰山,东面是莲花山,南面是南彩山,汶水潺潺西水流,它流着五千年的大汶口文化,闪烁氏部落的陶片,石刀,刀镰,石斧,象形的文字的音符,一直向西,流进落日长河,沙滩金光闪闪,像唐诗的诗韵,流到八百里水泊梁山,它卷着梁山一百单八将英雄之气概,在鱼肥米香的东平湖孕育之后,又向西进入的母亲河一一黄河。

故乡,黄土路斗折西行,出了柴门,顺着黄土坯打成的墙体,黄土墙体的巷道,凹凸不平的路面,黄土的墙体上长着些青苔,夕阳常在那些被风雨侵蚀的斑驳的墙面行走,淡黄的阳光与玻璃一样蓝色的天望,勾勒出村庄静寂空旷古老的画卷,爷爷依偎在墙体上对着夕照闭眼晒着太阳,青色的棉袄,青色的棉帽,他一侧是生产队饲养院古老的大门,在早是侯家庙的祠堂,一条黄土路顺着爷爷混浊的视线延伸进田野,在他的视线里像一条黄绫带,在碧绿田野上铺展开来。穿过被岁月雨水冲刷的斑驳的黄土墙,夕阳铺着金辉的凸凹不平的路面,斗折西行便到了西场湾涯。

西场湾涯村子的大湾夏季雨水多时向这里泄洪的地方,听老人讲是也叫“漏水湖”别看是一条沟,其实是一个湖,老人沧桑的脸上郑重认真,传说是一只东海龙宫里的乌龟在此窝居了上千年,为村庄的人们泄洪避开水灾,一九五八年村庄边上汶河水上涨,大水漫堤,水不断从老鼠洞里向外溢,然而村庄的大水都流进漏水湖后却莫名其妙消失了,人们说那水从地上又流入了东海。是那只神龟就了村庄的人们免受水灾。

于是许多年后,每逢中秋春节,村庄的人们都要焚香跪拜。以至于许多年后村镇上逢年春节玩龙灯,几十号人马浩浩荡荡,挑着几十米的竹扎的龙灯,去神滩上请龙送龙,那种摆案供果,沐衣跪拜,焚香磕头,村庄的人们那种虔诚与隆重,是无可比拟的。

但年幼的我不喜欢个条长方形的沟渠,因为有“鬼神”场湾涯的几棵垂柳在我眼里象黑白无常的绿头发似的,据说那个地方还扔过死孩子之类的说法,更让我心惊胆战,每次黑天,加上路旁密密的玉米地,里面深不可测。不是蛙鸣,就是夜里鸟叫,我每次路过,必须像被狼追的速度跑过。

但白天没事,我夏日照常去沟里摸鱼,网小鸟,逮知了,挖知了龟,一次我和我的那些小伙计正浑水摸鱼,起身看见一只蚂蟥粘着我的大腿吸血,我挥着大手拼命打自己,结果蚂蟥自已好像觉得痛从肉里缩出来,留下腿上一大片青红,但我为此很得意,因为此种方法我帮助了一位在水里摸鱼的另一位小女孩,尽管我把她的白大腿扇得一片紫红,那条虫子乖乖从她肉里缩出来。为此她非常感激我说好话多少年。

过了“场湾涯”向西几十米,一棵巨大的绿柳树矗立于,那棵绿柳树不知长了几百年了,远远看好像一位长长胡须的老人,好几个人围着都楼抱不过来,它硕大的绿荫方圆几十米,覆盖着旁边生产队的土墙的场院屋子,机井房,还有一口圆圆的水井,水井上青青的石板,石板上嵌着美丽的条纹,圆井像故乡的眼睛,天天用清亮的眼神看着你。

每当麦收秋收时节,井台围着很多休憩的干活村民,黝黑的脸庞,和蔼笑容,他们会买五分钱的糖精加白醋,用纳麻底的麻绳栓上小铁桶,汲上水来,先让我们这些光屁股的小孩痛饮个够,尽管他们因在水热的太阳下田地劳作下口渴的难忍,也要先让孩子们喝个够,不管是谁家的孩子,或光着光腚一身土,或穿着裤头一身泥。

想起那个年幼时立夏的时节,田野的麦粒饱胀着青皮透明,肚里圆滚滚的,阡陌是褐黄色的,此时故乡这眸蓝眼睛的天空水汪汪的。我穿着爷爷的大头鞋,踢得故乡阡陌上的黄土飞扬,发出鞋子与地面摩擦放屁响,爷爷走到路边的地头,掐下几穗饱满的青麦穗,粗糙的手掌在搓起来,边搓边吹,一会儿翠玉的仔粒呈现在爷爷的手掌里,贪婪的我一个狼吞虎咽,呛得我咳嗽连连,泪都出来了,惹得爷爷哈哈大笑。

我家真的好运气,每次村里分地都分在黄土路的路边,浇地,施肥,割麦,运麦,拉玉米,撒粪,几步便跨进地里,为此要强的母亲也要因地好比别人干的快才行,我看见年迈的爷爷扎着麦捆,蹲在地上冒汗干着,穿白衣衫的母亲,带着旧草帽,背上沾满灰土汗水收割着成熟发黄的麦子,我则拣着田里散落的麦穗,烈日当空,爷爷喃喃自语说;晌午过了,回家吃饭吧…

性子急的母亲大声回应道;人家都割完了,咱们这么一大片,吃啥饭!爷爷不敢吱声了,叹了一口气,擦擦脸上的汗继续捆绑麦子。太阳毒毒的,烤着田野黄黄的麦穗,热风一吹,发出沙沙的阳光炸粒的声响,天空蓝的像块油彩,布谷鸟站在黑色的电线杆上撩着它浑厚的嗓音,那些音符在阳光下黄色的麦穗上游荡雀跃……这故乡劳作的一幕深深印到一个我少年的心里。

爷爷是一九八四年夏天死的,死时那天大雨滂沱,少年的我也哭的泪水滂沱。

故乡西边有一幅夕阳涂抹的画卷,墨色的村庄如起伏的云絮,夕阳在用红色的国画涂抹。记得当年临逝前的父亲穿着件黄大衣,面对彤红的夕阳墨青的麦田说:我将不久于人世,好久他的几颗泪滑落到脸上,一生刚强的父亲第一次落泪。

许多年后,那座方圆几里地的神滩,在九十年代为附近村庄的人们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在密林丛丛的地下面,堆积几万年全是白色如金似银的黄沙,那些沙子开始被大拖挂车成车皮的向外拉,后来那神滩的沙子被附近的村民承包了卖沙致富,方圆五六里地的林滩被一度蹂躏的满目疮痍。

那片沙滩上,我曾把去世父亲遗物焚烧在沙滩上,我曾把母亲的遗物焚烧在沙滩上,那个初冬密密匝匝的林子,用墨色点抹着西边淡红的夕阳,父亲走了,母亲走了,留下我还在故乡阡陌上徘徊。

如今,那片曾经的神滩变成一泓水库,它用碧蓝的眼睛凝视着这方土地和我,正在变成当年我父母的模样,岁月流逝。其实,人生就是一场轮回,在演绎一场生死轮回。

壹点号 侯保军,山东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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